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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經非常討厭伍佰,因為十七歲時的男朋友非常喜歡伍佰老師,那時在他的影響下,我也愛上了《愛上別人是快樂的事》這張專輯。我跟第一任男友(請注意,是第一任男友上床男友,但是不算初戀)是非常兩極的人,牡羊跟巨蟹的我們,不是好的不得了就是吵翻天,他是個標準的大男人,不准我穿太短的裙子、不准我跟朋友跑夜店、不准我講話太大聲、那時在家都有歐巴桑幫忙洗碗的我,去他家要幫忙洗碗打掃。

 
他很窮,所以我們常在街邊隨便吃東西,我也常買禮物送他(誰叫我那時是個白痴,並且是還未沒落的大小姐),可是如果他覺得我的錢影響到他的「面子」時,他也會發飆。我記得他煮東西好吃、他爸媽感情很好很親切、他姊姊對我很好,那時為了跟他戀愛,我還忤逆我那難得想到要對我好的老爸,硬是逃家不接受他把我送到厄瓜多爾去唸書的安排。
 
 
我的任性跟他的大男人造成我們的痛苦,我一度還不堪他的精神虐待(也就是動不動就歇斯底里大吵),跑去朋友家消失七天。
 
 
不知道是不是唸戲劇科的關係,讓他的個性也很戲劇化,在我消失的七天裡,他演出落寞摔車戲以及下雨台北找找找的戲碼,七天後我奇蹟的出現,他開始對我好,換我任性,我開始會哄他睡覺偷偷帶著裙子出去跑夜店,恢復我十六歲時的夜店人生,或是騙他跟朋友出去,其實跟男生去約會,當作平日被虐待的平衡。
 

個性不合的人,必定會分手,五個月後,一次大吵,他紅著眼框說:「我常在想,那七天之後,妳之所以願意回來,其實是為了報復我吧!」那時我沒接話,只覺得好累,因為誰再也受不了誰,於是,就分開了。

分開後,彼此都有哭著找對方想合好的時候,但是彼此都知道不該再繼續,那時,他的同學告訴我,一天他在學校說:「不知道為什麼,我每次聽到痛哭的人都想到她。」
 
 
如果故事到這邊下了句點那就是最美的,兩個相愛卻無法在一起的人好遺憾,但至少有難忘的回憶。可惜不是,美麗的背後往往有真相,在他說了聽見痛哭的人就想到我的隔天,他打來說希望我無論如何都要去參加他的畢業公演,因為他想見到我,讓我猶豫萬分、感念萬千,此時卻知道,原來在他跟我分手前兩個月,就開始跟學校一個女生交往,那個女生很單純,沒交過男朋友,男人在跟我分手前,也很堅決地不跟女人上床。
 

晴天霹靂。

那天,我覺得像被狠狠打了兩巴掌,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欺騙,不明白男人為什麼可以口口聲聲說愛你,卻要騙你,我當下決定要報復,答應朋友所說的要跟那女生見面,還因此假猩猩的跟那女生做了一陣子「姊妹」。

 
一陣胡鬧之後,生活亂七八糟,男人恨透我,女生繼續跟男人在一起,相關人等通通沒好日子過,包括那個告狀的人以及她的戀人,每個人的背叛、曖昧都在瞬間浮出水面,看起來和諧的表面瓦解了,也讓我憎恨起這段回憶,硬是把它打包,也連帶地討厭起伍佰,從此我不聽伍佰、不說伍佰更別指望讓我聽見《痛哭的人》。我硬生生的否認我跟男人之間的戀情,多年後,我在從前打工的夜店裡遇見男人的姊姊,絲毫認不出來,當對方叫出我,並興奮的告訴朋友我曾跟她弟弟交往過時,我只做作的打了聲招呼,然後帶著不屑的笑容著跟朋友說:「她弟弟奪走我的貞操啦!」
 
 
那天我看見姊姊的臉彷彿在問著:「妳怎麼變成這樣?」我卻故意忽視,撇過去,忘記她對我的好。
 
 
逃避,是我慣有的伎倆,我再次逃離了這段不光彩的戀情,而一旁的朋友更不停地提醒姊姊我現在過的多好,我後來交什麼樣了不起的男朋友,試圖採低男人,也讓我恣意地採低回憶。
 
 
直到最近,我無意間聽見了伍佰的〈夏日晚風〉,才發現,好面子的恨意已經不見了,幾次戀愛後,對事情的看法和以往不同,也漸漸明白這世界上,很難有完全地對錯,特別是無解的戀愛。於是我拿起那張積滿灰層的CD,放起了〈痛哭的人〉。頓時,我突然不再討厭這首歌,因為我了明白男人當時的心情。
 
 
愛與恨跟背叛,是可以共存的,就像我當時跟他戀愛時跟繼續維持之前跟他同學的曖昧,同學的女友察覺我倆的不對勁,因此報復講出男人在學校也劈腿的事情,到最後,不甘被背叛的我,把每個人都毀了,無論是跟我曖昧的男朋友還是其實私底下也有劈腿的告密女,以及一直深愛告密女的某甲。
 

或許我一直逃避討厭的,只是年少無知時,那像沙樂美的自己,為了要刷清那個回憶,彷彿變成潔癖者,抗拒著所有的事情,包括之後的戀愛,但其實,無論多混亂不堪,多令人討厭,那時我們的確曾經相愛,只可惜,不適合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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