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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並無法把我們由凡人變成神人,肉身會累、精神會累,我們戀愛的目的,是要找到棲息的港灣,而非衝鋒陷陣的戰場。

在週年慶人擠人的百貨公司前,她看見了他。

就坐在門口的木椅上,低著頭,面無表情的不耐煩,不斷的看著錶,她一愣,還沒決定要不要上前打招呼,他已經抬起頭來,渙散的眼神聚焦在她身上。

她荒謬的想起許多電影常用的手法,男女主角立在鏡頭的兩側,其他的路人都被快轉,她僵在那裡,還無法決定要不要上前打招呼,另一個打扮入時的女生已經提著大包小包走近他,然後理所當然的將東西都掛到他手上。

她一點也不意外。

他就是那種不耐煩雖不耐煩,還是會盡男友義務來幫忙提東西的人。

只是當時她太年輕,遠遠覺得那樣不夠。

她以為愛是誤會冰釋後用力到要令對方窒息的擁抱,所以她豪不介意揮霍時間和他大吵,最後,吵架的時間越來越長,而合好的親吻越來越敷衍。

她以為愛是永遠有沒完沒了的情話可以說,所以他看著球賽她打著電腦的平靜,被她當作連話都懶得說的證據。

他其實沒有什麼不好,只是每天互道晚安、規律的假日約會讓她感覺不到愛的存在。

於是她急於證明他的感情是存在的,她故意半夜三點打電話給他,哭訴一些雞毛蒜皮的問題,她故意忘記帶錢包,把自己困在半夜一點的台北街頭。

「其實妳根本是故意的吧?」當他風塵僕僕的趕來,而她還挑剔他的不情願時,他終於爆發:「妳根本是故意不帶錢包出門,要我來救妳對不對?」

『你太過分了!』

她尖叫,和他大吵,因為他說中了,而她惱羞成怒。

她沒想過,如果對方知道她是故意的,還願意來救她,那已經是愛的証明。

於是她和他累得再也無法走下去,分手的理由是「雖然很愛但無法相處」——這個當時讓她覺得美得心碎神傷、無奈的可以拍藝術電影的理由,現在來看卻蠢得無以附加——什麼叫無法相處?不過就是他不肯陪她愛情文藝片、不過就是他沒耐性陪她逛五小時的街,不過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,如果她不要那麼斤斤計較,這些根本都不是問題不是嗎?

她忍不住打電話給男友:「你有沒有空?我在sogo,你來接我好不好?」

『現在?可是球賽撥到一半耶!』

「好吧……。」

『妳生氣了?』聽出她口氣裡的勉強,電話那頭的人換上小心翼翼的口吻。『妳也知道東區很難停車,而且現在還有捷運……。』

「我沒有生氣,你去看球賽吧,記得吃晚餐。」

勉強自己笑著說出叮嚀,她不再是當初那個任性的她了,她說不出「如果你愛我你就該立刻來陪我」這種話,因為她知道對方會反問「如果妳愛我為什麼要勉強我」。

她不會再把自己推入困境裡,然後拿著碼錶計時,看對方多快來拯救她。

愛並無法把我們由凡人變成神人,肉身會累、精神會累,我們戀愛的目的,是要找到棲息的港灣,而非衝鋒陷陣的戰場。

原來,平靜也是一種愛。

只是,我們總要失去很多很多以後,才為時已晚的明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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